陈文轩那些旁敲侧击的话,对赫连雪根本不起作用。这女人反倒越来越放肆,苏清宴被她彻底挤到了边缘,在陈家几乎说不上话了。
几个还跟着苏清宴的老人私下叹气:“这才几年工夫,总掌柜竟被架空了……”
苏清宴自己倒不怎么在意。他清楚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,漫长的生命里,一个总掌柜的位置算什么?他更珍惜眼前的日子。
这段难熬的时间里,他每天还是悄悄盯着赫连雪那帮人,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。
赫连雪也不是没感觉。她知道有张看不见的网正罩着自己,却摸不清撒网的是谁。她怀疑过苏清宴,可打听来的消息都说石掌柜为人正派,绝不会练那种邪门功夫,这纔打消了疑虑。
但那个总在暗处出现的人——一身绣着黑日图腾的暗紫袍子,脸上扣着青铜面具——实在让她后背发凉。派去查探的人,回来时都成了乾尸,死状悽惨,像是被什么吸乾了精气。这自然是苏清宴用“黑日初升·摄元”下的手。
活了四百五六十年,苏清宴早就明白了:对付恶人,就得用点亦正亦邪的手段或者更加邪恶的。就算吓不住他们,也得让他们寝食难安。
两边就这么僵持着。
说来也怪,那《黑日轮经》像是有种魔力,总勾着苏清宴想去练完。这不,他又鑽回庄园地下的密室里,翻开了卷八“共生篇”。
“超脱生死,洞察因果。黑日普照,内力相连…”
卷八比他想得难多了。金丝楠木盒子里的血菩提全吃光了,他还是摸不着“日蚀劫·同归”的门道。书里写着,天赋好的一百二十年可成,天赋不够的一辈子卡在这儿。除了耶律元宣和他,谁有这么长的寿命来参悟?看来这卷八纯粹是熬时间的。
他本想放下,可那经文就像在他脑子里生了根,扯着他不停地想,不停地琢磨。
这股魔力误了正事。
陈家的财富富可敌国,如今全落在赫连雪手里。陈彦鸿像个被摆弄的木偶,爹孃怎么劝都没用。说他被夺了魂吧,说话做事又不像被控制了心神。
王雨柔看着儿子这样,心里着急,找陈文轩商量。陈文轩心里跟明镜似的,可有些话没法说透——连李福顺的死他都瞒着王雨柔。
他还指望着儿子自己能醒悟过来,可惜赫连雪的枕边风太厉害,陈彦鸿对她依赖太深。
一天晚上,王雨柔把苏清宴约了出来。一是替儿子道歉,二是想讨个主意。
“鸿儿长大了,二十一了,有自己的主意很正常。”苏清宴宽慰她,“我们不能总拿他当孩子。”
“承闻,你真没办法了吗?鸿儿以前不是这样的,你最清楚。”王雨柔语气无奈。
“没办法。”苏清宴摇头,“你今天来,也是想让我别怪鸿儿和连雪吧?放心,我不会。我也该歇歇了,总掌柜当了这么多年,累啦。”
他没想到,陈文轩为了儿子竟连赫连雪的底细和李福顺的死都没告诉王雨柔。
见苏清宴也没辙,王雨柔有些失落:“承闻,为难你了。我是他娘,你是他师父,可现在整个陈府……像是被一层阴霾罩着,我透不过气。”
苏清宴何尝不懂她的心情?他能做的也只是暗中周旋。他得顾及云裳和孩子的安全,势单力薄地应对这一切。为了不让她绝望,他还是说:“雨柔,你放心,鸿儿的事我会放在心上。别告诉别人。还有…如烟的两个孩子,你多费心。”
“如烟?你见过她?什么时候?”王雨柔很意外。
话既出口,苏清宴便如实相告:“逃亡那两年半,在幽州遇见的。临别时她託我带话。我知道你明事理,答应二夫人的事,我总得办到。”
王雨柔心里其实猜到几分。从柳如烟不老容顏,到她和苏清宴之间那种说不清的牵连,她虽未点破,却早已明白。
“好,我会的。”她轻声应下,“文轩心里也愧疚,如烟被契丹人抓走时,如烟的孩子他一直亲自带着。你既说了,我自会待他们如己出。”
苏清宴掏出一个小盒子:“这时我这几年新炼的延年药。上次的药效快过了,服下这颗,能保你容顏二十一年不变。快吃了吧。”
再次见到这药,王雨柔脸上写满不可思议:“你还炼了这个?我担心…文轩、鸿儿、心儿他们看见我一直不老,会怎么想?”
“别想那么多了。”苏清宴劝道,“咱们的孩子还小,需要你照顾。鸿儿心儿长大了,他们会有自己的生活。”
看着她服下药,苏清宴心里百感交集。王雨柔忽然抱住他,积压的思念涌上心头。短暂拥吻后,苏清宴转身没入夜色。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王雨柔心头泛起过往点滴。若不是孩子们都已长大,她何苦守着这份相思。
然而,那晚苏清宴和王雨柔拥吻的一幕,偏偏被赫连雪和陈彦鸿撞见。
这下,苏清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他在徒弟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。赫连雪趁机煽风点火,把事情推向更糟的境地。王雨柔成了儿子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