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耳机看了半个小时网课,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露台上的静谧。
顾雁山侧目,郁燃抬头,两人同时看到屏幕上凌谦的名字。
郁燃接起:“大哥?”
凌谦那边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:“小叶,在干什么?”
手机开着扩音放在一旁,郁燃垂眸扫着题干,如常道:“复习。”
凌谦轻嗯了声,停顿了两秒。
郁燃瞟了眼通话页面跳动的时间,一边写笔记一边主动问:“有什么事吗,大哥。”
电话里仍然是安静的,仔细听,或许在嘈杂的雨声里能细细分别出凌谦的呼吸。
咔哒,打火机的声音。
他点了根烟。
“也没什么事,之前不是说要来看妈,怎么也没见你过来?”
“最近天气不好,每到雨天妈的身体也不好,我就想等雨停了再来。”
“有件关于妈的事我想应该告诉你,你——”
“这里写错了。”顾雁山指着书上一处,凌谦骤然噤声。
“哪里?”郁燃凑过去,目光停在顾雁山指尖处。
电话那边似乎连呼吸都轻颤了下。
凌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晦涩:“小叶,你和谁在一起?”
郁燃拿回顾雁山手上的书,仔细审视着自己那道错题,闻言看了眼顾雁山,四目相对,郁燃对他笑了下,回答凌谦:“家教老师。”
家教老师?
凌谦狠狠吸了一口烟,他怎么听着声音那么像顾雁山。
分明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就不纯,但真知道他如何也见不上的顾雁山居然在给郁燃辅导功课时,他心里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荒唐和好笑。
凌谦苦笑道:“是吗?”
郁燃:“嗯。”
“你在哪里上课,我等下去接你。”凌谦说。
“不用了大哥,妈妈的事比较要紧,我马上过来。”
也不管凌谦那边什么反应,郁燃径直挂断电话。
露台上再次安静下来,雨水断线的水晶似的沿着雨棚边沿滚落,压得外侧的绿植摇摇摆摆。
郁燃没急着走,不紧不慢地修正着错误的笔记。
顾雁山这位仅有的观众,十分慷慨的,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主动给游戏加码。
他们都清楚凌谦这通电话的目的。
只要顾雁山在那里,凌谦靠自己是如何都越不过这座大山,对于处于险境的凌谦来说,这件事很不讲理很不公平,但这个趋炎附势的社会就是这样。
即使顾雁山全程都未露脸,但仅仅是阿坤出场,就能让无数人疯狂揣测顾雁山的用意。
患难见真心可贵又难得,没有人会冒着得罪顾雁山的风险站出来和凌氏并肩,甚至只会加速落井下石的速度。
所以郁燃偶尔会感到庆幸,幸好顾雁山现在是对他产生了兴趣。
他不在意自己会损失多少利益,只要能给他提供趣味,就可以纵容。
郁燃清楚,他和凌谦没有什么区别,都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。
不过也够了。
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,郁燃老远便看到等在台阶上的凌谦和管家,他刚从内打开车门,外面凌谦已经将伞倾斜过来。
他顾着郁燃,就顾不上自己,倾斜伞面的水柱瞬间浸湿他的肩头,白衬衫瞬间湿了大半,挽起衣袖的紧实小臂上,全是水痕。
郁燃抬眼看他,把伞往凌谦那边扶了扶:“大哥都淋雨了。”
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。
屋里,凌羲眸色阴沉地站在窗边。
“没事。”凌谦不动神色地往车厢内一扫,将伞又往郁燃那边斜了几分,一手揽着他的肩膀,二者快步走上屋檐。
雨太大了,就这么几步路,郁燃裤腿依旧湿了大半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