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色枯槁,他虚弱无力地撑身坐起。
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开,带着几分茫然与不安,同太监总管虚声问道:“外头是何动静,可是孤出了幻听?”
太监总管将宫内宫外的形势,如实禀告给了衡帝。
衡帝闻言,胸膛剧烈起伏。
他怒不可遏,声音因艰难的喘息而断断续续。
“乱臣贼子,孤,孤还未死!”
衡帝摸到床榻边的龙杖,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,佝偻下地。
一双睁不开的眼睛,仍透着天子的凌厉威严。
“扶孤出去!”
“孤倒要看看,孤所立的大周之君,谁敢说个‘不’字!”
太监总管正要拦住衡帝时,殿门外面传来刀戈相向的厮杀声。
很快有人一脚踹开了殿门。
只见淑太妃和十一皇子李翰,带着几名禁卫军提刀闯了进来。
“父皇,现有妖物作祟,血屠宫城,儿臣特此前来,保护父皇。”
衡帝眯着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翰。
无法想象平日里那个游手好闲、胸无大志的憨傻之人,此时竟换了一副精明狠厉的样子。
你不该来
太监总管见情况不妙,立刻尖声召唤守在殿外的黑甲卫与暗卫。
“来人!”
“快来护驾!”
十一皇子李翰却好整以暇地看向太监总管。
他拖着声调,慢条斯理地浅笑道:“别费力喊了,听不到外面打得正热闹吗?有本王和母妃在,公公怕什么?”
一个手势,李翰身后的禁卫军即刻上前,把剑架在太监总管的脖子上。
龙杖重重敲打地面,衡帝气息不平地严声斥责。
“放肆!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李翰提着长剑,踱步走向衡帝。
一改往日的憨厚随和,他目光冷幽幽,语气阴森森。
“父皇年纪大了,难免糊涂,才会被八皇兄那种异瞳妖物所蛊惑。”
“眼下,妖物称帝登位,京城大乱,边境战事频发,倒应了那天降谶语。”
“事虽因父皇而起,可父皇也并非圣人,偶尔犯错,亦是情有可原。”
言语间,李翰将剑抵在衡帝那瘦得可见颈骨的脖子上,长吁了一口气,清浅的笑声中透着几许挑衅和嘲讽。
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
“八皇兄被弹劾是大势所归,父皇不如顺从民意。”
“只要父皇的一封密诏,便可扭转乾坤,让一切归位,保李家江山,还大周太平。”
衡帝拄着龙杖,颤颤巍巍的身体勉强侧过头去,横眉对上李翰那双甚是嚣张的眼。
“孤倒是没看出来,你竟也藏有此等野心。”
李翰耸肩,嗔笑。
仿若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儿。
“野心谁都有,儿臣不过是审时度势,藏得深罢了。”
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绫诏书来,他继续言语着。
“争不过,就保命。”
“装无能,扮蠢笨,想着混个闲散王爷当当,过着吃喝不愁的太平日子,似乎也不错。”
“可既然老天爷把这机会,都拱手送到儿臣面前了,再不争不抢,那儿臣不就真成傻子了。”
手一甩,黄绫诏书展开,李翰举到衡帝面前给他看。
“儿臣也是父皇的亲骨肉,皇位传给儿臣也是一样的,别让两色眼睛的哑巴再祸乱人间了。”
“想到父皇患病在身,多有不便,儿臣已命人仿照父皇的字迹,将密旨都写好了。”
“父皇只需在上按个指纹,再盖个私印便可。”
李翰的话音未落前,淑太妃已经开始在屋子里四下寻找衡帝的私印。
在衡帝身边照料侍奉多日,淑太妃已将殿内的物品摆放瞧了个门儿清。
而李翰则不顾衡帝无力的挣扎和怒吼,强行拖着他的手按在朱红印泥上,随后又在那张密诏上按下指印。
……
前朝宫殿,杀声震天,血腥之气四处弥漫。

